贫困户的烦心事

作者：刘秋红

今年春天的雨水似乎有些太多，连日来的霏霏细雨，将暮春的尘埃冲洗无余，也让天气冷暖突兀，令人猝不及防，于是“春雨贵如油”也就不再“贵如油”了。这不，4月23日这天早上，我们驱车前往鹦鸽镇瓦窑坡村看望贫困户的路上，道路两边杨絮飘摇，绿树成荫，太阳暖暖的穿过叶缝撒下一路婆娑的日光。凝眸望去，长空寥廓，逶迤的群山叠青泻翠，拔节的青草在微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，一朵朵白云紧贴在高远的天穹，心情顿时舒爽愉悦了许多。可是好景不长，午饭时分，乌云又从四周涌入天空，不一会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，凉意席卷而来，让人挺直的身躯又缩成一团。

细雨中，我们来到了瓦窑坡村楚家坪移民搬迁点。一条宽敞干净的水泥路笔直的伸到了村子的另一头，两边红瓦白墙的房子整齐的排列着，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个栅栏围着的小花园，边上是一棵高大的樱桃树，花园里蔬菜花草油绿鲜嫩，樱桃树枝繁叶茂，一棵棵碧绿的樱桃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，像一串串绿色的玛瑙，藏在绿叶中间，如果你不仔细看轻易发现不了的。树梢上的叶片簌簌的低语着，水珠从叶片滑到叶尖，滴滴答答落了下来，没入了褐色的泥土里，几只麻雀受惊似的从枝叶间腾起，朝杂木林方向飞去，太阳能路灯直挺挺的像战士一样斗智昂扬。雨水的浸润下，整个村子更显清晰，树木更加丰润，狗的吠声由远而近，若有若无，细微得如同从另一世界的入口处传来，此外便万籁俱寂了，身边更没有人擦过。

走进70多岁的贫困户焦天怀老人家的大门，焦天怀的老伴正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双手用力的搓洗衣服，红色的塑料盆里泡着一件黑色的衣服，洗衣粉的泡沫溢满衣服周围。老人看到我们，急忙站起身，甩了甩沾满泡沫的手，在衣服的前襟上来回擦了一下，笑容满面的给我们让座。老人个子低矮，身体瘦弱，银白的头发稀稀拉拉地贴着头皮，一只眼睛被重重耷拉下来的眼皮，严严实实的盖住了，只有一只眼睛是正常的，由于没有了牙齿，两侧脸颊深深地陷了下去，嘴唇紧紧的嘬在一起。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，将宽敞的房子打扫的简单却不失整洁，后院的柴禾整齐的码在屋檐下，铁锨镢头等农具堆放在院子靠墙的角落里，看不出一点杂乱无章的样子。焦天怀老人躺在炕上，播放器哩播放着秦腔《苏武牧羊》的唱段，老人由于严重的脑梗造成了行动不变，很多时候都是躺着的。我们坐在客厅和焦大妈聊起了家常。

“大娘，洗衣服哩吗？来，我帮你吧。“说着我挽起袖子，老人一把拉住我说：“不用，不用，就这一件衣服，我也闲哩，你几个赶紧坐哈，念你的都好的，三天两头来看我哩，来了给我做这做那，我又么啥招待你的么，我心里过意不去的。”老人两只青筋凸起的手一会拉拉衣襟，一会儿交叉搓一下，看起来有些拘谨。

“老人家，没事的，我们就是来看看你这两天生活上还有啥困难么，你年纪大了，顺便帮你干点家务活。”同行的领导关切的说道。

“生活上啥都好哩，国家一月给的钱够我的生活了，老汉得病时间长了，买药国家报销哩，外好的很了。”老人高兴地说。

“啊你就把自己身体照顾好，生活上有啥困难了给我说，或者给驻村干部说都行，咱尽力给你解决。”领导给老人叮咛着。

“对，对，叫你的都操心了。”老人连声说。

临出门时，老人拉着我说：“把你麻烦嘎，念你一天见的人多，看哪有合适的女子哩，给我大儿说个媳妇，我大儿在外面打工去了，四十岁人了，还么媳妇么，把我愁的黑明睡不着，岁儿还有自闭症哩，整天蹴屋里墙角角，不出门么……”老人说着说着，声音就有些哽咽，浑浊的泪从眼睛里溢出。

“让你儿自己在外面找个，他人在外你再急也帮不上忙啊。”我拉着老人的手劝说着。

“岁着屋里光景艰难，么念多少书，出去打工挣钱少，娃又老实，寻不哈么，我老两口都七十多岁了，耐何天天哩，给儿安顿不哈我闭不上眼睛么，你给操个心哦。”老人看着我，眼里闪过一丝丝希望的光，泪和光交织在一起，怜悯之情油然而生。

“能行，我们都给帮忙打听，你也别太着急了，还得保重身体啊，这么一个大家还要你撑哩。让你大儿好好挣钱，把生活过好了，媳妇也就好说了。”说实话，对于说媳妇这档子事，我们真是爱莫能助，但是老人家那渴盼的眼神和焦虑的语言让我实在不忍心直接拒绝，只有用这样的话来搪塞过去，以抚慰老人那无助的心。其实，老人的烦心事又岂止是她一家呀！

从老人家里出来，老人站在门口，目光落在我们的背影上，直到我们消失在村口。

往回走的路上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，如今，天价的彩礼，让多少普通家庭不堪重负，男女比例的失衡，让多少父母愁白了头发……此时，雨还在淋淋漓漓的下着，草的芬芳，风的微寒，山的曲线，犬的吠声，村庄的寂静，老人的忧郁，……接踵闯入脑海，而且那般清晰。我在心里默默地祈愿：但愿老人的泪，不会下得像天上的雨那样滂沱。但愿天上的雨，不会落得如人间的泪如此忧伤。但愿人人都能有阳光的伞来抵挡生命的风雨……

作者简介：刘秋红，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市职工作协会员，太白县作家协会会员。爱好体育，喜欢读书，喜欢走向大自然，喜欢在文字中遇见独一无二的自己。

作者往期作品：

年味

吾家有女初成长

致敬风雪之夜的那抹“荧光绿”

站成永恒

远山的思念

许一只蝴蝶伴嫂子远行

致敬逆行的林业人诵读：支素琴

凌花，冬日里的暖

《宝鸡日报》文学县区行暨《太白文艺》首发仪式隆重举行

粽香，飘荡在记忆深处

太白县文学联合会成立大会、县第二届青年职工新春诗会暨“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诗歌朗诵会”隆重举行

幽幽书香情诵读：任丽梅

假日游记

与婆婆走过的岁月

清明的雨

家

思念，搁浅在年末

我想对你说，我的女儿

重拾月夜

父亲的手

门

我想对你说，我的女儿

一次未成行的采风梦

相约醉美老地方

婆

读《掬情热土》，品人生百味

暮色中的古道明珠王家堎

“难缠”的贫困户

让信念一路芬芳

郑重申明：本文由作者本人提供，并对此负责。文章图片除作者本人外，其他图片均来自网络。

主办单位：太白县作家协会

本期责任编辑：张江丽

欢迎您踊跃投稿！（有在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