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秋
清秋之味 □芭蕉雨声 忽然就长高了,原本伸手即可抓一把东西下来的天空,退得远远的,扑面的气息干干爽爽,再不是黏答答的沉闷状态,眉清目秀了。 天蓝得纯净鲜亮,刚出染坊的天蓝色也没有这个光泽度好,云比棉花的白还白,棉垛上揪下来的棉絮似的,后面扯多长的丝。这都是处暑后才有的貌样。迟钝的人也能觉察这些微妙的变化,立秋二十天才有了一点清晰的秋意思。 夜里再不用开冷气,电扇也不用,南北窗对流的小风足以让我睡个不出汗的觉。流火的七月就这么流过去了,暑热,不论苦呀甜都将成为未来瑟缩着脖颈的美好回顾。 农历八月说来可来了。我在乎朝暮时分的那点凉。鸟叫,我醒,若醒来群鸟已撤离枝头,我便辜负了啥似的,赶紧起床洗漱。眼见着明晃晃的阳光由邻居屋檐溜下山墙落到了地面,我就慌张,赴邀约一般奔下楼去。 七点不到,长长的河道已铺满了暖黄的光,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。光照有一层金属的质感,更密实了,照在哪儿哪儿都沉甸甸的,尤其叶片,承受着比夏日还要坚韧的光。树荫色深,凉阴地是真的凉快,树荫内外有了明显温差,不像前阵子即使坐在树下扇扇子,扇来的也是热烘烘的风。眼下只要树枝稍微摇一摇,风都是凉的。疾走出汗也不烦躁,树下站一会儿汗就落了。 柳条依然垂坠,只是叶片褪去了部分光泽,我只当是它为我遮挡太阳付出太多辛劳的缘故。不止柳,乌桕,黑槐,行道树都不似往昔青春的模样。叶仍稠,荫仍浓,穿过叶间的风比先前有了硬度。 觉察到叶子在变老,心底忽地一沉,说不上啥味。盛极而衰,物极必反,这样的常理明白归明白,置身其中还是会想很多。年分出四季,一来便于应时令耕作谋生,同时也在给闷头赶路的人提个醒,观万物照自身,该停顿停顿一会儿,俯仰之间也好喘口气儿。 秋是一个让人思考的季节。结子意味着色衰,茎叶枯槁很狼狈,而草木的内心是安适的,子实饱满比啥都强。我的多情与草木无关,朴素的它们才不计较外界的褒贬。 狗尾草大多被割除,我得深入红花酢浆草的草窝里才能找到几棵,嫩茎没有,再低矮也抽莛鼓苞,急慌忙赶着秀穗哩。勉强掐几根装裤兜,猫咪吃不吃我是让到了,能凑合过滤肚里的毛球就行。 蛐蛐儿还在争着发声,只是音色苍老,略显疲惫。总觉着是这些持之以恒的虫鸣压倒了蝉声,并最终一只不留,彻底让蝉闭了口。偶尔一块东西在树下移动,那是蚂蚁在集体搬运它们的晚餐。一只高枝上跌落下来的黑蝉,双翅耷拉,盔甲松懈,早已放下了武器,与虫蚁,与秋,都不再作任何抵抗。 午后的日照一天退出一点,已完全退出了北阳台的柜门,紧挨着的餐厅随之凉快了不少。 篱脚下探伸的沿阶草,正一粒粒打开自己的穗花,六瓣淡紫小朵托出一星点儿金色的蕊子,这轻轻浅浅,幽幽淡淡的情意,清冷、寂寞、自信的神态,落在我心头暗生一些儿忧,一些儿喜。喜的是草花迎秋偷活,挺过寒冬熬过苦夏终究绽出花来了。忧是忧它的迟慢,不急不慌,一支细长的花穗,不含半月的苞不轻易打开。倒是开出了连片的气势,薰衣草样不矜不伐,楚楚有致,所以我不至于为此过于伤怀。 掐上两三串捏回家,一只白瓷盘即可将花的淡净完满托出,放在餐桌上看不足。插于玻璃碗中,竟与水培的紫色鸭跖草及一旁带花纹的太行石极为相宜,平添几分野趣。够我端详几天的。 年9月1日农历八月初三星期日晴热 沿阶草,紫色鸭跖草。 沿阶草,书带草,麦冬草,好几个名字。 ~~~~~END~~~~~ 芭蕉雨声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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